紫儿与我

2017-11-15

我推开岁月的年轮，翻阅时光的碎片，看到她从咿呀学语的儿童变成扎着马尾活蹦乱跳的小女孩。我拿起一台望远镜，按动按钮，时光倒流，请允许我给你回放她的故事。

学海为伴

四川的一个小镇，名字叫太平，和今年一样那年也是鸡年，冬日，一个小女孩呱呱坠地。外公在小笔记本上写下一首诗

岭上十月梅花开……女中柱石撑天地，书里乾坤变古今。

她出生后，外公的书柜上多了一排排小人书，儿童书。它们，都是她的小伙伴。

紫儿，这个字读田。

外公，我晓得啦。

一个个方块字，在外公的叮嘱下，变成了熟悉的小人儿。

四根生日蜡烛，还没来得及吹灭。哦，不，我放错了片，她小时候好像没有生日蛋糕。年轮转了四圈，时钟滴滴答答，她的母亲跟校长商量：

要不让紫儿今年上一年级吧？我太忙，没时间照顾她。

校长有些为难地摸了摸一侧的头发，说：

这样吧，我们安排她参加个测试，能考过，就让她提前破格入学，怎么样？

放下刚刚上完课的物理书和阅卷的红钢笔，母亲答到

好。

她进了教室，坐凳子上，脚踩不到地。她吐吐气，站起来，踮着脚提笔和卷子上外公介绍过的小人们一一问声好。铃声响起，她撑了个懒腰：终于可以回去看连环画喽，欧耶。

铃声再次响起，她从一年级一班的教室里走出来，远远望去书包和她这个小人儿像两个等高的积木，是包背着她还是她背着包呢？语文老师笑着走过来：

哎呀，紫儿，你的书包给我，我帮你背吧，小不点儿。

噗嗤，十根蜡烛熄了。她心满意足的吃着隔壁钟老师从县城特意给她带回来的生日蛋糕，有些甜腻。哦，原来奶油就是这个味道，和《少年文艺》里描述的香甜丝滑有些不一样呢。

她舔了舔沾着蛋糕屑的手指，趁老妈还没下课回来，翻开《绝代双骄》，继续和花无缺交流。

天色沉沉，补课的学生回去了，天上的星星出来了。老妈喊了声：

紫儿，今晚早点睡哈，我还要备课。

好的，妈妈。我作业已经做完了呢。

她回答完这句，转身去抽屉里找了一盒火柴，一根蜡烛，藏在床单下面，白色的床单上面瞬间变成一张凹凸有致的画图。

校园里最后一盏灯熄了，鸟儿也睡了，四下静得有些像《聊斋》里的画面。依稀听到隔壁房间妈妈关灯的声音，她从被窝里爬起来，熟练地掀开床单，拿出蜡烛，点火，呲的一声，火苗闪烁，把蜡烛放在床头，翻开《绝代双骄》。

半夜里，我远远地看见她的床上一团火光，我张了张嗓子，想喊救命。半天，没有声响。跺跺脚，怎么办？我能够穿越这黑暗吗？

滴答，墙上的钟比我的心跳快，火苗越来越大，隐约感觉到黑暗中温度的上升，火光中，一个小人儿抬头。她终于醒过来了！我吸了口气，棉花被子的焦味透过鼻孔穿进来，我的手像火烧云盖在上面，跳着踢踏舞。白色床单转换成焦糖色像织女星，书哗啦地在床脚，印着火光，我看见页面停留在恶人谷。她大叫：妈！

二十六年后，深圳。我穿过桂花树，拿着一个一点一刻的薰衣草蛋糕，走上六楼，敲门。她应声开门。

嗨，好久不见，你还好吗？紫儿。

嗨，我挺好的，正在写小传呢，有一段你的记忆。

哦，紫儿是她，我是紫儿。